浮泊凉2018-10-16
作为秦国王子,嬴政为何会在赵国首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?这还要从他的父亲异人说起。
由于秦昭王在位时间太长,他死的时候,太子已经五十三岁了,身体很虚弱。因此,这位老太子继位仅仅三天后就撒手人寰了。之后继位的便是嬴政的父亲,曾经在赵国做人质的异人。但说到异人,就不得不提到另一个人——吕不韦,因为没有他的精心谋划,就没有秦王异人,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秦始皇嬴政。
吕不韦,濮阳人,史料记载他善于经商,“家累千金”。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认识了在赵国做人质的秦国公子异人,在对异人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后,他对异人的处境很同情。
异人虽是秦国公子,但由于秦国和赵国之间连年战争,在赵国做人质的异人自然得不到赵国的礼遇。他生活困窘,很不得意,完全一副落魄公子的样子。随着接触的增多,吕不韦渐渐认识到,异人是一件稀有商品。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“此奇货可居也”。
于是,他去拜访异人,一进门就对异人说道:“我可以光大你的门庭。”异人苦笑着说:“不要拿我开玩笑了,你还是光大自己的门庭,然后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!”吕不韦说:“你的门庭光大了,我的门庭才能光大。”异人面露困惑之色。吕不韦接着说:“秦王老了,你的父亲安国君是太子。但他有二十多个儿子,你长期被留在赵国当人质,不受父亲重视,也不能尽孝,即使你父亲继位后,你若不能被立为太子,你的处境依旧很难改善。”异人说:“确实是这样,那我应该该怎么办呢,还请先生指点。”吕不韦说道:“秦王最宠的爱华阳夫人没有儿子,如果秦王要选太子,华阳夫人的话分量很重。”
少年嬴政剧照
吕不韦接着说道:“但是,你客居在赵国,不受礼遇,没有珠宝金玉结交宾客、孝敬父母。我愿意拿出钱财帮你到秦国游说华阳夫人,争取让他们立你为太子。”异人立即拜谢说:“如果您的计划能够成功,我愿意和您共享秦国。”
计划定下后,吕不韦回家找父亲商量,当听说吕不韦要弃商从政的打算后,吕不韦的父亲一开始极力反对,但吕不韦循循善诱,耐心说服父亲。他首先给父亲算经济账。
他问:“耕田之利几倍?”
“十倍。”他父亲回答。
“珠玉之赢几倍?”吕不韦又问。
“百倍。”
“立主定国之赢几倍?”
“无数。”
“今力田疾作,不得暖衣余食。今建国立君,泽可遗后世,愿往事之。”
吕不韦顺利说服了父亲,开始了他的政治赌博。但赌博也有会赌和不会赌之分,吕不韦之所以敢赌,是因为他对异人的处境作了更加深入细致的分析。
首先,异人的父亲是秦国的太子安国君,一旦他登基,异人就有可能成为秦国的下一任王储。而且,安国君之前也曾经有在赵国做人质的生活经历,所以异人一旦参加太子竞争,会在安国君那里赢得不少的同情分。
其次,按照古代的继承制度,安国君的正夫人是华阳夫人,华阳夫人的儿子有优先继承权,但恰恰华阳夫人没有亲生儿子。因此,安国君的所有儿子都有可能成为王位的继承者,只要让华阳夫人看好异人,那么异人就极有可能成为王位的继承者。
再次,把钱花在这样一位落魄公子身上,一旦他登基,必定会对自己感恩戴德,自己就会如父亲所说,获利无数倍。此外,就算自己立异人失败,也可以结交一大批秦国贵族,为自己以后在秦国发展商业打下基础。
经过这番思考之后,吕不韦就把突破口选在了华阳夫人身上。
于是,吕不韦先拿出五百金送给异人,让他广交天下贤能之士。他自己又拿出五百金买了许多奇珍异宝,到秦国拜见华阳夫人的弟弟和姐姐。经过一番打点后,吕不韦见到了华阳夫人的姐姐。他把奇物珍玩献给华阳夫人的姐姐,说是异人送来的,并不停地夸赞异人结交的贤士遍及天下,还说异人日夜思念太子和夫人,把华阳夫人的姐姐说得心花怒放。
于是,华阳夫人的姐姐就到太子宫把异人的礼物献给华阳夫人,又将吕不韦说的异人如何贤明、如何思念太子及夫人的话说给了华阳夫人。
嬴政剧照
吕不韦趁着华阳夫人姐妹俩心情愉快之时,对华阳夫人的姐姐说:“我听说用美色侍奉别人,一旦年老色衰,宠爱也就随之衰亡。现在夫人你们姐妹侍奉太子,很受太子宠爱,但却没有儿子,如果不趁机在这时从太子的儿子中找一个有才能的人结交,然后劝太子立他为继承人,那么等夫人年老色衰之后,晚年恐怕就堪忧了。如果结交了这样一位公子,那夫人年轻时有丈夫宠爱,即使丈夫死后,自己结交的公子被立为王,那夫人最终也不会失势。夫人您不趁着年轻美貌为自己打下基础,那等到美貌不再的时候,想和太子说上一句话恐怕都是件奢侈的事情了。”
吕不韦见她有所触动,便说:“现在异人很贤能,他也知道按常理自己是不可能被立为继承人的,而且他的生母早已被打入了冷宫,他就更没希望了。夫人若能在此时为他说话,试着将他立为继承人,他一定会感恩戴德,甘心依附夫人。到时异人一继位,夫人您在秦国的地位就会更尊崇了。”
华阳夫人的姐姐听了,觉得十分有道理,就把吕不韦的说辞又向华阳夫人说了一遍。于是,二人开始给太子吹耳边风,每次只要一有机会陪太子,两人就会说起在赵国做人质的异人,不断夸赞异人的才能,还说异人名声在外,来往的人都称赞他。
有一次,华阳夫人哭着对太子说:“妾不幸无子,愿得儿子异人,立他为嫡子,使妾身年老有靠!”这句话的意思就是:“我有幸能在后宫服侍太子,但遗憾的是我没有亲生儿子,我希望您能把异人立为继承人,他孝顺,我日后也好有个依靠。”
长时间地吹耳边风,太子早就在心里认为异人是诸多儿子中最优秀的了,因此,他自然就答应了华阳夫人的请求。华阳夫人见太子答应立异人为继承人,自然就破涕为笑了。
按照当时的惯例,安国君和华阳夫人一起刻下玉符,立异人为继承人。此后,安国君赐了许多礼物给异人,并聘请吕不韦当他的老师。此后,通过吕不韦的周旋,异人的名声越来越大,不久便传遍了诸侯国。吕不韦当上了未来秦王的老师,比起他当初大商人的身价来,可以说是获利无数了。
在吕不韦和华阳夫人的运作下,异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。俗话说:“饱暖思淫欲。”异人的生活渐渐变得体面和舒服,也就犯了“饱暖思淫欲”的毛病。
一天,吕不韦在家设宴,宴会还没开始,吕不韦就请出两个爱妾跳舞助兴。两个人中有一个就是赵姬。赵姬是那种美艳无双、男人看一眼就会记住一辈子的女人,所以赵姬一出场,异人的魂儿就没了。这时候的异人色迷心窍,顾不得自己的身份,当场向吕不韦敬酒,问吕不韦能不能把赵姬赏给他。吕不韦没想到,作为太子的嫡子,异人竟如此把持不住,向自己开口夺爱。吕不韦很生气,因为赵姬是自己的爱妾,但他想自己已经在异人身上投资了这么多,不能因为此事和异人闹翻,于是便将赵姬送给了异人。
嬴政和生母赵姬剧照
后人都传说嬴政是吕不韦的私生子,但这只是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的一家之言。在《史记·吕不韦列传》中司马迁写道:“姬自匿有身,至大期时,生子政。”说赵姬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,在嫁给异人后生下了嬴政。但是,这段记载的可信性极小。
第一,比《史记》年代更早的《战国策》一书,是战国时代最爱记录八卦和小道消息的。它记载了各国王室和一些名人的不少丑闻,甚至包括秦国太后与魏丑夫私通的故事,但却对此事没有丝毫记录,不能不令人起疑。而且,《史记》大多本着《战国策》的记载而写,唯独在此处别出心裁,其可靠性就的确值得怀疑了。
第二,司马迁在《史记》中对此事的记载多有自相矛盾之处。在《史记·吕不韦列传》中,司马迁既说赵姬是歌姬,又说赵姬是豪家之女;在《吕不韦列传》说嬴政是私生子,而在《秦始皇本纪》中仅记载:“秦始皇帝者,秦庄襄王子也,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,见吕不韦姬,悦而取之,生始皇,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,及生,名为政,姓赵氏。”对嬴政是私生子之事只字不提。
第三,在古代医学不发达的情况下,妇女怀孕要到两三个月才知道,如果此时将赵姬送给异人,赵姬不满十月就会生下孩子,异人不会怀疑吗?即便赵姬真的怀孕了,在当时的条件下,吕不韦也无法确定赵姬肚子里是男是女,冒然把有孕的赵姬送给异人,万一事情败露,吕不韦将一无所有。而且,谁又能保证赵姬不会有意无意地将此事泄露呢?在如此大的风险面前,吕不韦这位精明的商人想必不会这样做。
第四,这种说法是自汉代开始的,《史记》、《汉书》有这样的记载,但同时代列国的材料中都没有。在列国与秦为敌的时代,若真有此事,即使六国官方史书不屑于记载,《战国策》之类的书怎会不记载呢?班固在《汉书》中说:“秦之其位,吕政残虐。”书中说吕政就是说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,但是在同样的汉代作品《淮南子》和《潜夫论》里,都称秦王为赵政。后世有学者研究称,嬴政是吕氏私生子的说法,是当年吕后为篡夺汉家江山而造的舆论,因此《淮南子》和《潜夫论》里没有的事儿到了《史记》和《汉书》中就有了。这种说法也有一定道理,不妨拿来一听。
但是,无论嬴政是谁的儿子,都不能改变他对中国历史所作出的贡献。当然,也不能改变他曾在邯郸度过的艰难岁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