弗朗西斯2019-10-25
清代
顾炎武《日知录》:栗里之徵士,淡然若忘于世,而感愤之怀,有时不能自止,而微见其情者,真也,其汲汲于自表暴而为言者,伪也。
《菰中随笔》:陶征士、韦苏州,非直狷介,实有志天下者。
王夫之《古诗评选》:钟嵘以陶诗“出于应璩”,“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”,论者为以为然。然自非沉酣六义,岂不知此语之确也。平淡之于诗,自为一体。平者取势不杂,淡者遣意不烦之谓也。陶诗于此,固多得之,然亦岂独陶诗为尔哉?若以近俚为平,无味为淡,唐之元、白,宋之欧、梅,据此以为胜场。而一行欲了,引之使长;精意欲来,去之若鹜,乃以取适于老妪,见称蛮夷,自相张大,则亦不知曝背之非暖而欲献之也。
且如《关雎》一篇,实为风始,自其不杂不烦者言之,题以平淡,夫岂不可?乃夫子称其“不淫不伤”,“为王化之基”。今试思其不淫不伤者何在?正自古人莫喻其际。彼所称平淡者,淫而不返,伤而无节者也。陶诗恒有率意一往,或篇多数句,句多数字,正唯恐愚蒙者不知其意,故以乐以哀,如闻其哭笑,斯惟隐者弗获。已而与田舍翁妪相酬答,故习与性成;因之放不知归尔。夫乃知钟嵘之品陶为得陶真也。
冯班《沧浪诗话纠谬》:诗人言饮酒,不以为讳,陶公始之也。
陈祚明《采菽堂诗选》:千秋之诗,谓惟陶与杜可也。……陶靖节诗,如巫峡高秋,白云舒卷,木落水清,日寒山皎之中,长空曳练,萦郁纾回。
汪琬《陶渊明像赞》:金行既衰,寄奴嗣起。蚁斗蝇营,公实憎耻。欲群鸟兽,无所栖止。桃华之源,特寓言尔。风生北窗,菊抽东篱。何以悦志,拊琴赋诗。遗诗百篇,澹漠冲夸。二苏之后,其孰能知之?
朱彝尊《题亡儿书陶靖节文》:少陵野老,讥陶公未必能达道,非笃论也。
叶燮《原诗》:陶潜胸次浩然,吐弃人间一切,故其诗俱不从人间得,诗家之方外,别有三昧也。
张谦宜《絸斋诗谈》:陶诗句句近人,却字字高妙,不是工夫,亦不是悟性。只缘胸襟浩荡,所以矢口超绝。
吴菘《论陶》:渊明非隐逸也,其忠君爱国,忧愁感愤,不能自已,间发于诗,而词句温厚和平,不激不随,深得《三百篇》遗意。
贺贻孙《诗筏》:陶元亮诗,淡而不厌。何以不厌?厚为之也。诗固有浓而薄、淡而厚者矣。……晋人诗,能以朴自立门户者,惟陶元亮一人。
吴瞻泰《陶诗汇注序》:古诗自汉而下,定以靖节为宗,其词旨冲澹,弥朴弥巧,真所谓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”者也。
乔亿《剑溪说诗》:陶诗混然元古,在六朝中自为一格。
沈德潜《说诗晬语》:陶公以名臣之后,际易代之时,欲言难言,时时寄托,不独《咏荆轲》一章也,六朝第一流人物。其诗自能旷世独立,钟记室谓其源出于应璩,目为中品,一言不智,难辞厥咎已。
纪昀《云林诗抄序》:夫陶渊明诗,时有壮论,然不至如明人道学诗之迂拙也。
赵文哲《媕雅堂诗话》:陶公之诗,元气淋漓,天机潇洒,纯任自然。然细玩其体物抒情,傅色结响,并非率易出之者,世人以白话为陶诗,真堪一哂。学者须从此着神,然亦不宜多学。
李调元《雨村诗话》:渊明诗清远闲放,是其本色,而其中有一段深古朴茂不可及处。
宋大樽《茗香诗论》:渊明田园诗之佳,佳于其人之有高趣也。使渊明游山赋诗,不知又当何如?至宋之诗人,无逾康乐者,遂与陶并称,幸矣。
方东树《昭昧詹言》:惟陶公则全是胸臆自流出,不学人而自成,无意为诗而已至。
潘德舆《养一斋诗话》:陶公诗虽天机和鬯,静气流溢,而其中曲折激荡处,实有忧愤陈郁不可一世之慨,不独于易代之际,奋欲图报。
龚自珍《杂诗》:陶潜诗喜说荆轲,想见《停云》发浩歌。吟到恩仇心事涌,江湖侠骨恐无多。
陶潜酷似卧龙豪,万古浔阳松菊高。莫信诗人竟平淡,二分《梁甫》一分《骚》。
陶潜磊落性情温,冥报因他一饭恩。颇觉少陵诗吻薄,但言朝叩富儿门。
现代
鲁迅《题未定草(七)》:陶潜正因为并非浑身是“静穆”,所以他伟大。
朱光潜《诗论》:渊明在情感生活上经过极端底苦闷,达到极端底和谐肃穆。
梁启超《陶渊明之文艺及其品格》:自然界是他爱恋的伴侣,常常对着他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