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生门橘子2020-01-19
帝喾是谁?上古三皇五帝中的五帝之一,史书上对五帝的说法不一,我们这里以《史记》为准,五帝者:黄帝、颛顼、帝喾、尧、舜,很明显,前三者神性更多,而后两者回归了人性,帝喾是这个转变的节点。也就是说,帝喾之前的首领都具有人类所不具备的能力,可以同上天进行无障碍交流。例如九天玄女传授黄帝兵法,黄帝乘龙升天,颛顼同共工争帝位,惹下了名副其实的天大的祸,于是有了共工撞不周山和女娲补天的故事。
到了帝喾这里,真正神奇的不是帝喾,而是帝喾的媳妇们,大媳妇姜嫄,踩了巨人脚印而有孕,生了儿子弃;二媳妇简狄,吞了玄鸟之卵而有孕,生了儿子契;还有两个在姥姥家长大的儿子,一个是放勋,一个是挚,都是帝喾的不同妻子所生。弃又称后稷,是周朝的先祖;契是商朝的先祖;放勋就是帝尧,接替了哥哥挚的帝位,成了上古五帝之一。帝喾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给不同的朝代生祖先的。所以司马迁在记录帝喾的时候,除了几句溢美之词外,并没有太多实质性内容,这也是太史公的严谨。
《史记》里写黄帝的时候有“生而神灵,弱而能言”,到了帝喾这里变成了“生而神灵,自言其名”,是不是有模仿的痕迹?上古那么多帝王,只有黄帝和帝喾是生而神灵,神灵是什么?神灵可不是聪明伶俐的意思,而是上古时人们祭祀的神明,《公羊传·僖公二十一年》有:“吾赖社稷之神灵,吾国已有君矣。”,这里的“社稷之神灵”就是天帝的意思。所以在司马迁这里,黄帝和帝喾是与神相通的,应该是有意而为之,暗示关于他们的记载里有祭祀的成分。另外,帝喾的“喾”字是定制的,喾的繁体是“嚳”,形像是双手捧物进行祷告,但除了作为帝喾的名字,并无他用。
黄帝的祭拜最早史料记载是春秋时期,那么谁在祭祀帝喾呢?答案是商朝。《礼记·祭法》:“殷人禘喾而郊冥,祖契而宗汤。”这里出现的褅喾是什么意思?“禘”显然是个动词,按祭祀理解,那么“喾”呢?应该就是拜祭的名字,放在最前面,结合殷人祭神的传统,“喾”应该是他们的最高神,殷人即商人。《诗经·玄鸟》有:“天命玄鸟,降而生商”;《楚辞天问》有:“简狄在台,喾何宜?玄鸟致贻,女何喜?”,这也就能解释清楚帝喾和商朝的关系了,也就是说,简狄食玄鸟蛋有孕而生商的先祖契是帝喾的意愿,契就是神之子,是神在人间的代理人,商朝也就有了统治天下的合法性。
那么,帝喾又是怎么成为上古帝王的呢?周代商之后,也需要统治的合法性,于是就让自己先祖弃的母亲姜嫄也成了帝喾的妻子,并且还要当元妃,也就是大媳妇,也明确地说简狄是帝喾的第二个妻子,于是周的先祖弃就成了商的先祖契的大哥,周人和商人也成了兄弟,于是就把帝喾从天上给扯了下来,周也就有了取而代之的合法性。
田氏代齐之后,为了政治需要,编写了很多书,称之为“黄帝书”,提高祖先黄帝的地位,并让自己的先祖黄帝和帝喾扯上关系,帝喾就变成了黄帝的后裔,所以帝喾也就成了五帝之一。在这一点上秦人就聪明得多,他们直接把同样是吞玄鸟蛋而生的先祖大业挂靠在颛顼的身上,说是颛顼的外孙,这也就避开了帝喾,并且焚毁了很多齐国稷下学宫编写的黄帝书。
太史公写《史记》的时候应该是清楚这个渊源的,所以写帝喾的时候含糊其辞,只说帝喾有二子,一个是放勋,一个是挚,而写《殷本纪》和《周本纪》的时候,只说姜嫄是帝喾的元妃,简狄是帝喾的次妃,没有承认弃和契是帝喾的儿子,而是强调他们的感孕而生,也就是不承认他们彼此的关系以及与帝喾的渊源。
为什么帝喾生下来就能自言其名呢?这个说法的始作俑者可能就是《史记》,在此之前,关于帝喾的史料记载都没有这个说法,也有可能是相关资料失传了,但从帝喾是商朝祭祀的天神的角度看,帝喾是不存在出生这件事的。并且帝喾与其它上古首领相比有一点是最特殊的,任何史料都没有直接记载他的母亲是谁,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自言其名,还真没有人能给他起名字。
自言其名更像太史公的一个恶作剧,或者是别人的恶作剧而被太史公认真地记了下来,《荀子·非相》有:“俄则束乎有司而戮乎大市,莫不呼天啼哭。”这个“啼哭”是音同“帝喾”的,啼哭才是婴儿出生的第一件事,所以帝喾的所谓自言其名就是出生时的啼哭,这明显是玩了一个文字游戏,也变相说明帝喾这个人是不真实的,应该是商朝祭祀的神,虽然帝喾不真实,但高阳氏的继承人还是有的,就是高辛氏,所以说帝喾和高辛氏应该不是一体的,只是后来混淆了。